阿山小時候看見舅舅養鴿子很好玩,纏著舅舅訓練鴿子,看鴿子飛翔的時候,會讓他忘記家裡很窮,窮到他必須每天去巷口的姑婆家,才有足夠寫字的桌子寫完功課。
偶爾跟著舅舅上山下海,看著舅舅加入地方賽鴿比賽。舅舅受不了阿山,送了他幾隻鴿子,阿山才拿到鴿子卻很快的面臨了兵役的問題,他把打工賺來的兩千塊遞給還在讀專科的弟弟阿本,要阿本為他想辦法打造出一個鴿舍,好好的照顧鴿子,等他當兵回來。
阿本那時候還是個迷惘的加油站工讀生,除了小聰明與良好的口才,沒有特別的興趣,騎著野狼機車常常在山裡跑,也沒想那麼多的傳承了哥哥的興趣。可是一邊照顧著鴿子,一邊看著鴿子眼睛,他常常說他看穿了鴿子,他的女友卻說,應該是鴿子將他看穿。
阿本把鴿舍打造好了,在阿山當兵的兩三年裡,將僅有的幾隻鴿子冒險投入賽鴿比賽。比賽的規則是:鴿子們必須在一定時間內,從定點的山區飛回飼主家中,越早抵達,並且可以連闖數關的鴿子就能成為贏家。每一個禮拜為一關,整個比賽過程大約歷時五個禮拜。他們運用鴿子辨認自己巢穴並且無論如何都要返家的習性,形成人類的遊戲,阿本憑著一些聰明及好運,成功的培養訓練出鴿子的耐力以習慣。致使他的鴿子連闖了四關比賽成為冠軍,卻在最後一個關卡時,慘遭協會詐賭,以致於全軍覆沒。
不過因此阿本得到了一些信心,兩三年後阿山退伍。阿山娶了在小學教書的老婆,並且投入銀行金融業裡工作,穩定的薪資下,他仍不忘這個從小吸引他的事物,因此一邊工作,一邊業餘的進行賽鴿遊戲。在所有的養鴿玩家都迷信的在鴿舍頂插上紅旗,讓鴿群辨認此為定點,認為以此就能旗開得勝之時,阿山卻總在鴿舍頂懸置一把撐開的傘,這是他自己被人不了解的偏執,卻成為他的標記。阿山很順利的贏得了兩年比賽,卻在第三年訓練鴿子的旅程中,開車失誤摔壞了手臂與腳,復健與修養必須讓阿山放棄這個興趣。車子的翻覆,也使後座籠子裡的鴿群們都飽受了驚嚇,急迫之餘,阿本接掌了繼續訓練跟安撫鴿子的工作,起起浮浮的比賽著。擅長山區比賽的日子,由於捕鴿詐欺業者的興起,使得賽鴿轉至海洋比賽,讓企圖網住鴿群的不肖之徒無法架網。可是他的鴿子們太喜歡海洋,遇到了海總是要盤旋很久,致使他常常無法控制自己的比賽。歷經了當兵退伍,結婚生子,找尋到公家企業工作,一邊工作的他仍無法斷掉這個興趣,以及他自認為這是種傳承的堅持。
阿本的鴿舍蓋起來總像是個藍色與白色的地中海城堡,但由於怕動物細菌感染,他總嚴禁他的女兒們靠近城堡。致使他的小女兒想像父親時,總是有點神祕。他常常疑惑小女兒為什麼喜歡玩著電腦裡的模擬養成遊戲,但他的小女兒往往更任性的認為阿本,ㄧ生其實玩得是與鴿子間的人生版養成遊戲,提升鴿子的戰鬥力,養成玩家的培訓智慧等等。
這場遊戲裡,阿本或許還稱不上個達人高手。但卻讓他不知不覺的把自己的小女兒也養成了鴿子,致使她再遠也掛念著她遙遠的家。致使他的小女兒離開家,居住在遙遠的城市時,會幻想父親為她馴養隻傳書的鴿子,在電話裡,在面對面裡,講不出口的想念擔心,都可以用他們彼此才能了解的方式,飛鴿傳信。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